遐依

*摸个鱼
*书生与狐，俗套设定

子不语（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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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里人都说，住在山里的那个人叫叶修，是个没福气的秀才，明明考中了状元，却又叫圣上赶了回来，从此胸无大志，窝在这穷乡僻壤。
“叶先生回来怎的不住在村子里？与邻居们亲近些，教教孩子们读圣贤书，那山里妖兽出没，怎可住人？”他上京赶考前的邻居刘夫人曾在他搬家时叫住他这样说。
叶修抬眼看了看刘夫人骄矜的神情，自然也听出了她口吻里的戏谑，只勾起嘴来淡淡笑了笑，便不再与她多言。
胸中敞亮的读书人，大抵是不怕那鬼神之说的，所以当初叶修看见黄少天，也不过是惊讶远胜过惊恐。
他那时潦倒，最后一盏灯油也快燃尽了，烛火渐渐暗下去，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暗下去，又听见房门一阵响动，在昏暗的光线里转头去瞧，只见一个扁扁人影从紧闭的房门门缝里侧着身挤进来，极辛苦的模样，他静静瞧着那人影挤进来，最后看清了这人头上的一双黄澄澄的狐的耳朵。
这狐还没发现叶修已经看见了他，刚从门缝里挤进来，身体还是扁的，比纸也厚不了多少，约莫因为法术不高，竟变不回来，自顾自伸出扁扁的爪子去揉自己的脚，然后是腿，由下至上，揉着搓着，渐渐也就把自己揉圆了回来。
而这时，叶修脸上的笑已经扩散得很大了。
“靠！笑什么笑！没见过狐仙啊！”他这才发现叶修，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摆，气势汹汹地嚷。
“你是狐仙？”叶修闻言笑意收敛了一半，“哥确实没见过这么狼狈的狐仙。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黄少天黄大仙是也！老叶是吧，我是来找你挑战的！”那狐化作的人形俊朗年少，头发乱糟糟的翘着，但胜在眸子澄净明亮，此时昂首作答，词锋滔滔，倒真有那么一分仙气。
“喔？挑战什么？你不是狐仙吗？还欺负我这个凡人不成。”叶修挑眉道。
黄少天皱眉，耳朵不满的竖了起来：“你哪是什么凡人，休要瞒我，分明是大器之骨，群狐蒙太山娘娘考试，每岁一次，取其文理精通者为仙，劣者为野狐，只要能胜了你，便必定可过太山娘娘之试！快点儿，别想逃，就这本，我都背熟了，赌书你该会吧？”他指了指叶修手中的书。
“赌书自然是会的，不过这灯马上就熄了……”叶修觉得好笑，赌书是读书人的游戏，“文理精通”四字又岂是背一本书可以达到的，不过黄少天要比，他也不介意奉陪，偏头示意你一个狐仙，总不会搞不定一盏烛灯吧。
黄少天神采飞扬地一笑，冲那微弱的烛火吹了一口气，屋里顿时明亮。
叶修合上书，斟酌一番说：“第十六章第二句。”
“张载有言：‘为天地立心，为生民立命，为往圣继绝学，为万世开太平’。”黄少天略一思索便朗朗作答。
……
那一日叶修胜了黄少天，不成想就此被那半吊子的狐仙缠住，一得空就来找他挑战，文人自有风骨，绝不会做放水之事，黄少天赢不了他，索性赖在他的茅庐中住了下来方便日日开战。
叶修隐居深山的清静日子，便也如逝水不复还。
黄少天日日与他赌书泼茶坐而论道，修为与日俱增，耳朵尾巴都能隐藏自如了，只是山中岁月长，同时增长的还有一颗尘心。
叶修是人世洞开的一角，这只狐生于静寂的空山，本能的向往叶修的世界。
终于有一天清晨醒来时，叶修发现风过疏竹山河寂，这山中少了那只聒噪的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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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脑洞来自于袁枚的《子不语卷一·狐生员劝人修仙》：夜读书西楼，门户已闭，有窗缝中侧身入者，形甚扁。至楼中，以手搓头及手足，渐次而圆。
被萌到的产物，两发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