遐依

 *老叶，生日快乐。

楔子

叶修返乡那年正赶上好时候，彩旗插满了抵达的小镇，大巴停下的地方，由等着认亲的人拉了条红底白字的横幅，写着“热烈欢迎台湾同胞返乡”，几个穿中山装的领导模样的人站在最前头，等大巴上的老人们缓缓下了车，挨个握手慰问。仪式井然有序地进行着。那些手掌乍一接触，粗糙得令人轻易想起这个国家曾经满目疮痍的土地，十指收拢，便是两片土地时隔多年的首次会晤。
“没见到那位？”忽然有个领导问。
老人们一个个随当地安排的陪同者离开了，几个领导站在原地傻了眼。此行对他们不只是走个过场，任务在身，他们也有个必须见着的人。
“……何敬之、郑毓秀……没有，没有叶修。”工作人员拿着核对完的名单，冒着冷汗报出名单中凭空消失的那个人。
“赶紧去找！”一人安排道，“马上把这儿的情况报告给首长。”

天上没有云，风在别处歇脚，大院正东的阳台上，一株金钱橘树提着一串串醒目的橙黄果实，忽然抖了一下。紧接着又一下。茂盛的枝叶间，一双沧桑有力的手摘下两枚小橘。
这时，弯着腰的黄少天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。步伐轻而平缓，但他的听力一向极好，于是他没有回头，将手上的动作继续下去，“叶秋，你家橘子熟的好啊，我摘几个回去哄那些小家伙。”
话音刚落，他的腰部被一样东西沉稳地指住。腰部坚硬的弧度后头，一团暗红在墨绿的枝上燃烧。
“黄少天同志，你大意了。”身后那人说。嗓子有些干，但气息平稳且笑意盎然，不似远道而来。
黄少天没有动。
一个橘子落下去，滚了两圈，停在叶修那双灰扑扑的皮鞋边。

后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