遐依

叶修时常会觉得黄少天异常耀眼。

不是因为剑术，不是因为身份，甚至不是因为无休无止的语言。

那是一种感觉。

就像此时他来到他面前，在夜色里把自己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，他仍然是会发光的生物。

“裹这么严实，怕冷？”怪不得包子都没认出来他。

“我的蓝雨四季如春啊你说呢？”

不不不这对话有点奇怪吧，是因为太久没见了吗！黄少天发现叶秋，不，现在是叶修，居然没嘲讽他怕冷。

“少天？剑圣黄少天吗？？”外号为包子的青年小将听到叶修的介绍显得很兴奋。

“不不不我才不是！黄少天怎么会随随便便来这里啊他可是蓝雨的剑圣！我们只是同名而已！同名！”黄少天如临大敌，狠狠瞪了叶修一眼急忙解释。

“喔。你也是剑客啊？老大怎么这么喜欢拐剑客来……”包子相信了，然后看到他背上的剑囊。

没心没肺，口无遮拦，用词不当。叶修默默下三词评语。

“喂喂什么‘拐来’！我看起来是很好骗的人吗小子！为什么说‘也’这里还有谁是剑客吗？？”黄少天果然撇嘴道。

叶修扶额，鬼使神差的去揉了下剑圣的头：“挺好骗的。这里有一个，也是你们蓝雨的剑客，估计还蛮崇拜你的……走吧进屋再得意，外面冷。”

三人一道回去，包子在路上告诉黄少天他们刚刚去了知秋谷，说发现大殿的窗子不知被哪个缺德没事找事的卸了俩。

黄少天闻言咳嗽了一声，偷瞄了眼叶修，见那人一脸正直的直视前方。

走到旧宅门口，黄少天忽然停下来喊，老叶。

叶修回过头，看到他看着门口那匹自己骑来的汗血马。

“喏，送你了，它叫‘安定’。”他说。

“你不怕我骑跑了你更找不着？”叶修定睛。

“你敢跑试试！兴欣虽然势头很强但毕竟刚建国，你这些年俸禄不少，可是都接济那些失了势的嘉世元老和隐没江湖的兄弟去了……看你大冬天穿的什么！我不送你点装备你有钱自己买吗？？千里马常有，我回去还可以找。”

“千里马常有，‘安定’只有一匹。”叶修沉默了片刻，“我记得你第一次来知秋谷，就是骑的它。”

暗赤色的骏马甩了甩尾巴侧过身来用一双大眼睛看着黄少天。

那瞳仁漆黑如墨，莹润了月光，漂亮得楚楚动人。

“……靠！你要不要！？我又不是求着你收留他！我还怕他跟着你这个心脏的吃不好穿不好呢！”黄少天被安定盯得心头一紧，冲叶修下最后通牒。

“少天大大送的怎么不要……你放心，我……”叶修上前欲伸手摸摸安定的鬃毛，不料它扬蹄一声长鸣差点扑倒叶修。

叶修立即避让，没什么悬念的全身而退，但话头就此被截断了。

“哟，你的马和你一个性子。也不对，你是一撩就炸，它还没撩就炸了。”叶修笑。

黄少天瞪他一眼，难得的没有还嘴。他走过去默默解开了安定的缰绳和它背上铭刻有蓝雨字样的马鞍，最后来到它正前方与这匹高大的骏马对视。

安定低下它的头，黄少天如每次出征前那样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它的。

黄少天抚着它光滑的脖颈，闭上了眼睛。

夜色温柔。

叶修看见黄少天的唇瓣动了动，但一阵北风吹过，裹走了本就极低声的语句。

或许是错觉，或许是月光如水，叶修最终为温驯的安定套上新的缰绳时，他看见它的大眼睛……湿漉漉的。

它是战马啊，不该有这样动情的眼睛。

可是那一瞬间，叶修没缘由地，心脏紧缩。

日落村开始下雪了。

雪狼吞虎咽地吃掉了房屋殿堂。连同天地间的色彩。

叶修把自己现在的战马换给了黄少天。

那是匹黝黑温顺的马，但吃草料时声音总比一般的马响亮，打的响鼻也很大声。

黄少天给它取名叫‘夜雨’。

夜雨声烦，他取笑它。

叶修说：“嗯，果然配你。”

黄少天一拳招呼上去，被叶修拿手接住了。

“嘉世要来‘平叛’，少天大大能帮哥个小忙不？”

叶修说完便好整以暇的等他喷够了蓝雨国骂然后答应，却没想到他立刻回道：“好。”

只有一个字。

叶修站在那有点蒙逼的意思。

黄少天郑重地：“有什么困难尽管和我说。”

“首战交给你了，对阵孙翔。”叶修定了定神恢复过来。

“……现在我不想帮你了。”黄少天转身看到包子一脸愤慨。

“怎么可以不讲信用？？！！”超级认真。包子这几天和黄少天混熟了，很看好这个厉害的剑客。

黄少天扶额。

“打孙翔可以，告诉我你为什么辞官？为什么辞官为什么改名？？？”

“‘叶修’才是我真名。”叶修跳过第一个问题，第二个言简意赅。

“好吧这个不纠结。我知道在嘉世刘皓把你架空了，王杰希说那家伙狼顾之相，一看就心术不正，可为什么非要辞官另扶新君？那得多难？”

“陶轩路走偏了，我劝不动他，也不能任由他这样不是？”

“你是说嘉世的制度？我也觉得……”黄少天开始自说自话。

一旁的包子听不太懂，可怜兮兮的。

“你去叫小唐和蓝河开始准备抵御嘉世的工事。”叶修遣开他。

“……一定要回来。”黄少天最后说。

回到属于你的巅峰。

那里非你莫属。

雪色与阳光同落入眼里，一望无际。

“当然，你就等着我回来虐你吧。”

“靠，太嚣张了吧？”

“目前咱俩单挑的战绩是多少啊？”叶修问。

“啊，今天天气真不错。”黄少天抬头。

有雪花飘落。

可是日光依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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＊后半部分致敬原著，那句“一定要回来”，就是我爱上叶黄的原因。

看到少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，我几乎有泪意，我觉得，其他的所有都不足与他相比。

他们该有一种感情，是彼此唯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