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尺微命,一介书生。

【叶黄】衮衮

*段子灭文

*之前蔡元培和黄侃脑洞的扩展……灭了之后这脑洞就不写了。


叶修是个教书的先生,黄少天是另一个教书的先生。

教书也是个技术活儿。有的人像塾师老汪,满腹经纶茶壶里煮饺子——倒不出来,黄少天正相反,他讲起课来滔滔不绝,文典章句信手拈来,后果是节奏欠当,有时一节课的内容一节课讲不完,又平添许多旁的内容,这些内容也是好货、干货,却免不得学生叫苦不迭。

正相反,叶修善于掌握节奏,抑扬顿挫跌宕起伏,纵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,也会在下课前一秒收束完美。做学问,两个人也相反,黄少天术业专攻,叶修博闻广记。

教书不是门艺术。当下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傍上艺术,艺术的身价低了,先生们却只道不敢高攀。教书匠教书匠,教书要匠气,先生是匠人。

要说相同之处,两个人都是顶尖的匠人。叶修更胜一筹,某年业界革新,风云际会,做了校长。校长怎么说也压先生一头,叶修又一点不谦虚,只说实在话,闲聊都能把黄少天给气得跳脚,风度尽失——不打紧,黄先生从眼睛一瞪,看见的都闭了眼,没看见的也听不见。

对一名快意恩仇的教书先生来说,课堂就是战场。两人都属国文大类,教室一墙之隔,黄少天讲到叶修成果,肯定之后,对其本人则颇有微词,兴起之时,更能高声批判,隔壁学生听得句句清晰,瞠目结舌,唯独叶修不为所动,授课如常。

却说业界革新,更有家国逢祸的缘故,不破不立,此破旧立新之际,必有阻力,更何况政府戡乱尚无进展,几无余力支持教育事业,教员薪俸一日少过一日,竟至无以为继,各谋出路。昔日叶修振臂一呼便起高楼,黄少天颇不屑,艰难之时大厦顿倾,他却反倒留作断壁残垣。

喝粥呢?来,加碟儿咸菜。叶修端着碗和盘子坐到他对面,放下盘子。纸糊的窗户外有呼啸的北风,像伺机潜入的狼。

哪儿弄的?黄少天瞟一眼,继续低着头红着鼻头吸溜稀饭。

一学生。

黄少天一听,终于抬起头来,在桌子下面结结实实踢了他一脚:能耐啊你,还学会拿学生东西了?这年头谁家不过的紧巴巴?

哪儿啊,秦温如给的。叶修踢回去。

哦——黄少天拖长了尾音:那个官僚家的小姐。她不是还给你写情书么,怎么不提袋米给你,只给这个?

叶修眯着眼含笑看他。

黄少天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,几口喝完了剩下的粥,把碗蹾到桌上,走了。

学校停课时黄少天还留着,却没料到叶修这个校长要走。学运浩荡,风卷残云不分青白。叶修将辞呈递到教育部,除了一纸启示,走的干净。那留给学生的信开头是一句如迷的僻典——

“杀君马者道旁儿也。”

风紧火大,是非衮衮。

学生们无所适从,拿这句子请教黄少天,黄少天词锋滔滔,不敌这火这势。最后他修书一封——

“然叶离开此校,余也决意离开。因环顾中国,除叶修外,亦无能用余之人。”

他去找叶修。辗转找了几年,在江南一个学堂见到了人。叶修还在教书,只要想学,什么都教,什么人都教。他从教室后门进了,坐在最后一排听。

叶修这节课没讲完。

还差着一大截内容,他说,下课。

学生们陆续走光了。只剩下黄少天还坐在位子上。

燕子在破屋檐下寻巢,往来飞,低低高高。

高高低低。







===

是非衮衮书生老,岁月匆匆燕子回。

陈与义的词好,诗,我爱这一句。

* 一个新的开始。过些天会出一个小料,收了三篇这段时间自己最喜欢的短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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