遐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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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水拍岸的声音，传进来，若即若离。

日光从容的让七彩的珐琅窗换了一副模样，薄薄一层，熨贴地铺在他身上。黄绿色军裤到白衬衫的分界处，折了一下，像光的剑戟，令柔软的亚麻面料无端显出锋利来。

“团座，今天不去上课？”

“今日开学典礼，估计是没有课的。孙先生也无非是说些激励的言语，没什么好听的。”

吴邪靠在窗边，长洲岛临着水的宅子，坐南朝北，墙是经年的湿，湿气冷冷透出来，洇开了他本就如水墨勾勒的眉目，浅淡的看不出表情。

“况且，我要等一位故人。”

1924年6月16日，他没有等来他的故人。

倒是第一天上课，在课堂上见着了——他在讲台上，他在底下坐着，是四十分之一。

下了课，坐在底下的年轻男人踱上来，云淡风轻的表情，一双凤眼微微眯着打量吴邪，似乎在细细辨认，眼尾愈发上翘，衬得脸庞生动明媚起来。

却是来兴师问罪的。

“吴邪哥哥，我昨天没见着你啊。”他见那另外三十九个走得干净才开口，散漫的，并没有对“哥哥”说话的口气。

“我怎么晓得你来这儿是来做学生？明明告诉你了地址，久等不至，奈何？”吴邪笑，无奈的。

这人只比他小几个月，小时候小姑娘的样子叫他哥哥也就罢了，如今经的事儿比他多得多，开口却还是如此，叫他如何消受得了。

“咦，陆军军官学校，来这儿不做学生，做什么？我可不像你，早早洗白了，年纪轻轻坐到这高位来，孙先生办了军校，便调来当教官了。”男人随意拿起吴邪放在讲台上的帽子，扒拉俩下帽上镶的青天白日徽，也就兴致索然了。

他注意到那双手修长好看，然而食指第一关节和虎口处的茧，也是不薄的。

他知道他用这双手捏着兰花指唱戏，还用它拿着枪杀人，忽然就有些心疼。

他说：“解雨臣，你还是和信里一样，叫我小邪吧。”

他犹豫了一下，补上说，小花。

===TBC===