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尺微命,一介书生。

【叶黄】修缘 17,18

*《我在故宫修文物》设定

*  先撒狗粮,不太好吃【。下章进入剧情!



17

青铜组的小院儿有三大间厢房。正对院门这间是黄少天的修复室,进门左手边的堆了杂物,右边的空着。黄少天大手一挥,把苏沐橙和乔一帆分进了右边那间,对叶修说,本少就和你挤挤,分你半壁江山,够大方吧。

叶修叼了支没点燃的烟,瞧他一眼,有点儿意外,道:“谢陛下。”他还以为这位爷痛失江山,会把他驱逐出境呢。

窗子向南开,也是对着院门。为了采自然光,黄少天工作的长桌就在窗子下面贴墙放置,他把长桌收拾出来一半给叶修,那人看了看,又说还需要一张书桌。他嘟囔一句“事真多”让叶修自己去申请。叶修问了去后勤部的路,出了院门没几步黄少天就追上来,鞋底扇起几片黄叶。

“跟你一起去,你一个人又抬不回来。”黄少天答复他询问的目光。一株银杏的主干被红墙挡住,枝叶繁密的上部在他肩后爆炸成明丽的一团。

桌子当即批了下来,速度之快让黄少天怀疑叶修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后台。叶修打开自己的箱子,用各种专业书籍和稿纸之类把书桌摆得满满当当,黄少天参观了一下,颇有些惊叹:“你这是搬家来了?”

不料叶修点头说:“从陇西搬回来的,工作要用,就不放家里了。”

等一切安置妥当,叶修立即开始了工作。

与研究课题一同被叶修带来的文物,也是一柄青铜剑。名为千机。黄少天一看到,眼睛就亮了。

 

晚霞漫天,不知名的鸟鸣声在天空中划出一条弧线,叶修走出修复室时,先一步下班的黄少天正在擦一辆山地车的坐垫。

“这是干嘛?”他问。

黄少天指了指堆杂物的西厢房:“从里面翻出来的。早上骑你的车想起来它了,以后我也改骑车,上班能快点。看看,捯饬得挺好吧!比你那破车强多了。”

“哟,又嫌弃上了,什么车不是骑啊,你还能骑出花儿来?”叶修笑笑,去推自己那辆老凤凰,“走了走了。”

黄少天跟他并排,说:“那当然,本少当年可是区里越野骑行第一名。”

“好汉不提当年勇……”

这个时间,昼伏夜出的动物活络起来,蝙蝠是其中一种,昏暗下去的天幕下,扑腾着一些迅疾得看起来诡异的小黑影。一只晕头转向地低空砸来,蹭着黄少天头发掠过,黄少天惊得缩了下脖子,没扶稳把手,车前轮一歪。巷不宽,两人又并排骑行,叶修伸出右手便去扶他,自己向左倒去,猛一下用手肘撑住了墙。

“老叶!”黄少天一听那挨墙的声音顿感不妙,把两个人的车都停稳立刻去检查他左手臂。叶修工作时把衬衫袖子挽了起来,露出来的手肘果然蹭破一层皮,一长片的红,渗着血珠。

叶修顿了一下,说:“小伤,还不是右手,挺好的。”这个微小的停顿被黄少天捕捉到,猛然意识到他们理论上还没熟到能叫这个称呼,然而说出去的话总不好收回。那种疏离感再次出现,有如实质,在空气中棱角分明,随着他的呼吸钻进四肢百骸,硌得每一寸骨骼都隐隐作痛。黄少天冥思苦想如何不动声色地找个由头圆过去,叶修却笑道:“还说能骑出花儿来呢,这就马失前蹄了,不行啊少天,吹牛还是要打打草稿的。”

黄少天听了便准备猛烈反击,一箩筐的话刚到喉头,却被那一个“少天”一掌掀翻,滚落溃散。一时间思绪风起云涌,仿佛马上便要酿出狂风暴雨,可偏偏刚下了几滴,就像落在鸭绒上,不留痕迹地滑走了。他放开叶修的手腕,张了张嘴,只吐出一句:“抱歉。”

叶修一愣,手向上抬起一个小小的角度,又放下,说:“意外而已。”血已经不再渗出,他示意黄少天赶紧回家,两个人骑上车,黄少天看着前方,骑得专心致志。叶修一路从伤的不是右手不影响工作讲到却邪最后的修复,旁边的人只是一个劲儿地闷声嗯嗯嗯。

眼见着就要出大门了,叶修说:“诶,看是你我才多说说的,你怎么回事,觉得欠了我个人情怎么地?我是不是能考虑一下要点儿什么补偿?”

“卧槽怎么就欠你人情啦?这么点小伤你好意思吗?好意思吗?”

叶修满意了:“这才对嘛,你不嚷几句这气氛都不对了。”

同时,两人已经到了门口。

“你往哪边?”叶修问。

“过马路往前走一段左拐。”

“那我俩不在一个方向,我住这边。”叶修指了指右边,“走了啊。”

黄少天冲他背影喊:“回去别忘了上药!”

叶修挥手表示听到了。

黄少天单腿撑地坐在自行车上看他消失在人流里,觉得心里有股东西,从见到他开始就在向上拱,不急不躁,轻盈又沉重,现在已经拱到了咽喉,凝成一团,把握着呼吸的命脉。

道旁树木的枝条根根向上,呼唤天空的拥抱,夜色竭力回应着,嵌进一棵又一棵的手臂之间。天边的晚霞不断退却。

天黑了。

 

18

叶修请黄少天合作的第一项工作就是修复千机。

转眼间两人已经一同工作了一周,几乎不存在同处一室的磨合期——按常理来说一个人工作这么久突然有了同事多少会有些不适应,但黄少天恰恰不能以常理揣测。

千机的锈蚀程度比却邪好得多,大概是出土后得到了妥善保存的缘故,但剑身与剑柄的衔接处有一个小小的豁口,这豁口的末端因岁月的蚕食,生长出一条细长的裂缝,蜿蜒过剑身一半的宽度,使整个文物的耐久度呈指数下降。

黄少天拿小刷子在调色盒里耐心的调着色,喊书桌前的叶修:“老……叶修!你这个剑,这儿怎么处理?”

“少天啊……”叶修脸上是个难受的神情,仿佛吃坏了肚子,“别扭不?你能不能就叫我老叶?”他闹不清楚黄少天为什么刚和他认识就叫“老叶”叫的这么顺口自然,更闹不清楚为什么既然叫得这么习惯,却非得改口叫他叶修。这一改,他常常就变成了“老叶修”……他也是很郁闷的。

黄少天转回头去盯着手里这个千机的复制品,答道:“行行行,这有什么大不了的,你那是什么表情。所以到底怎么弄?完全修复的话难度很大,而且动作太大了,但是不修好,它一定会很短命。”

叶修望见他的目光从复制品上平移,羽毛一样落到千机的真身上面,轻柔的,厚重的,落定后统统变成怜惜,像那个傍晚注视他受伤的手臂。

“完全修复吧。”叶修说的云淡风轻。

“喂!你说得轻巧!这可是个难搞的工程!”黄少天回头瞪他。

叶修冲他一笑:“这不是有你嘛。”

黄少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,勉强接受他的说法。

两人暂时安静下来。外面路过一阵风,把院子里没扫的零星落叶牵着,跳了段土耳其旋舞,中途退场,那些落叶追了几步便等在原地了。烦烦在枇杷树下蜷成一团,恹恹欲睡。修复室处处都是透亮的窗子,秋日的阳光舔在两人身上,温吞如水。

“有水吗?”不知什么时候,叶修开口。

“开水瓶里。”黄少天头也不抬说,他的颜料正调到要紧的时候,与千机的锈色已只差毫厘。

水流声响起,止歇,室内复又沉静。

黄少天终于调好色回头时,叶修已经不知午睡多长时间了。叶修自制力强大,黄少天与他一同工作的这些天,发现他作息很规律——不是那种恪守时间的刻板作息,他也常常工作到忘了时间,但他总能及时休整自己,保持下一阶段有良好的状态。他工作时总是全神贯注,精力十足。

这个人嘴很欠,老是说不中听的大实话,于是常挂在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都显得嘲讽,闭着眼的时候,所有表情都褪去,显露出一派平和安然。他靠在椅背上,抱臂,头微微低垂,鼻梁到唇瓣再到下巴,被没拉严实的窗帘中缝抹了一笔浅浅的金色。

有点帅。黄少天舔舔下唇,伸手去拿水杯。

“哎哟!”入手却是不习惯的重量,水在杯子里猛地一荡,他吓出一身冷汗。刚调好的颜料还在桌上!

定睛一看,还好,糠瓷杯子宽大,里面只有半杯水,这么猛烈的晃荡也没泼出来半滴。

他回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倒了水,喝了一口,只剩下微弱的余温——他一向都不记得倒好水放凉再喝。所以,是叶修?黄少天想起来叶修的问话,应该是他顺便倒的,但只倒半杯,连他的习惯都算准了,有这么神?他抬眼去看那人,结果直直碰上熟悉的视线。

笑意盈盈。

 “咳咳咳!”他微惊,呛到了。

这人是被他那声惊叫喊醒的。

“慢着点,别太感动啊,”叶修说,“为人民服务。”正是他杯子上的字。 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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