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 旧坑,重发一下,不想填了……
靖康二年,宋高宗南渡即位,改元建炎。
南宋遂立。
他在赵构南渡的渡口与叶修重逢。
初识时这人还是大宋的统帅,叫叶秋。
后来他才知道这人其实姓叶名修。叶父曾居宰相位,家族子弟皆入仕从文,唯此长子孤身离家化名从军。
也许真是天资卓然,叶修精通十八般武艺,最初打出斗神之名的,是一杆红缨却邪枪。
黄少天早早便听过叶秋之名,真正见到,却已过此人名声最盛之时。
战术会议,他早早入帐。
中军帐内的沙盘前,叶修斜靠椅背假寐,如一头懒洋洋却依旧危险的豹。火把的光在他眉目间跳跃摇曳,他身旁放着黝黑笔直的却邪。
黄少天入帐时,一阵风趁机蹿进来,却邪红缨微扬,他看见叶修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,明明是再懒散不过的一眼,那目光却有如实质,登时将黄少天钉在了原地。
叶修见这新来的小将进来半天没有言语也不落座,这才疑惑地睁眼看过去道:“新人啊?坐。”
黄少天这才知道有些人说话便如军令,一字一句,都以不可违抗作底。
但黄少天想,我要打败他。
他坐下来,听战术会议中那些将领们谦恭谨让,又字字机锋,一个战术会议,竟俨然朝堂争斗,他沉默着,像一柄未出鞘的利剑,只有当偶尔听到叶修轻飘飘的一句话插进来,落到战术的实处,才如同被一双有力的手握着剑柄,有了出鞘的欲望。
从此,日日纠缠,剑与枪,铿锵相击,竟生出酣畅的情意。
那是宣和二年,方腊于十月起义,只愿醉心书画的徽宗又是一阵头疼,他没有抬起囿于丹青卷轴中的眼,埋头在一幅群鹤图中挥一挥手说,有叶爱卿,想必不成气候,既如此,就请叶爱卿自己挑几个得力干将,将这些小乱子平一平吧。
口谕当前,叶修无声叹息,一抱拳,领命退出冷香幽幽的御书房。
回眸一眼,歇山顶上琉璃瓦,凝碧甚于青空,并没有鹤停驻的身影,叶修却分明听见了风声鹤唳。
徽宗口中的“小乱子”,声势惊人。
“独吾民终岁勤动,妻子冻馁,求一日饱食不可得,诸君以为何如?
我但划江而守,轻徭薄赋。”
叶修如何不知这世道人心,闻方腊之言,亦剿亦放,奈何朝中台官摆弄刀笔,谓其养敌自重。
经此一事,徽宗提拔黄少天,有意收为心腹制衡叶修。
“剑圣”之名,比肩斗神,由此叫响。
会讲话,面相好,黄少天在军中朝中都人缘不错,不知有多少大臣想把女儿嫁给他,不知有多少女子惟愿一生伴他左右。
黄少天说:”在下话多,日子久了姑娘们便要烦了我罢。“
不嫌他烦的,倒只剩下日日与他单挑受他叨扰的叶修。
金兵进犯。
叶修主战,言辞锐利,开罪了朝中保守派,时不时被参上一本。
黄少天记得曾在一场战罢,两人一同坐于夕阳城下,戏言道:"老叶你再这么嘲讽下去,迟早得被咱圣上拎去边疆,眼不见心不烦。”
一语成谶。
六年后,叶修被罢免统帅之位,谪往山海关戍边,与黄少天就此别过。
再重逢,已是山河破碎。
江水滔滔,叶修衣衫微湿,孑立于江畔。连天的江面上百舸扬帆。江水浑浊,天色昏灰,相接之处,不分彼此。 水汽里氤氲着尘埃,尘埃里裹挟着水汽,黯淡得让这天下尽失了色彩。
而他一眼认出他的背影。
“老叶——”他喊,虽然那昔日斗神不过是二十有七的青年。
那人便回过头来,笑了一下:“少天,你也南渡啊?”
他不过是随意问了一句,黄少天却仿佛受了莫大的侮辱,回得斩钉截铁:“不,我留在此地。”
黄少天本确要随军南渡护主,却偏偏在这里遇见他。
罢了,护主不如护国。
叶修没想到似的愣了一下,说:“金人攻来你该当如何?”
”你又当如何?“他反问。
叶修了然。
自然是,文死谏,武死战。
END